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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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祖孙俩在左边落座后,裴郅坐在右边。

明明最是寻常的举动,在芳宜郡主和胡嬷嬷看来却是异样。主仆二人下意识对了个眼,皆是对裴郅没走感到意外。

裴氏一声叹气,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,说自己儿子如何的辛苦,却努力付之东流,做什么都时运不济。

“歡妹妹啊,我命不好,生的儿子无用,旁人做营生,他也做营生。旁人能赚錢,他却老是亏本,若是他外祖父和父親还在,必是能教他一些本事,可怜他打小没了親爹,外祖父也没能看顾他长大……”

芳宜郡主脸色黯淡下来,神情有些伤感。

顾荃不用猜也知道,她应是以己度人,想到自己和自己丧父丧母的孙子裴郅。

“竖儿这次亏了多少?”

裴氏哭声一停,眼泪巴巴地看过来,似是有些难以启齿,伸出一只手来。

顾荃原以为是五千两,没想到裴氏一張口,吐出三个字,“五万两。”

五万两可不是小数目,哪怕是自己从小不差錢,听到这个数都难免“咯噔”一下。

芳宜郡主皱着眉头,表情明显有几分为难。

气氛一时微妙,顾荃觉出了不对。

看裴氏那满眼的期盼,以及芳宜郡主的犹豫,莫非这亏空要裴家给补上?

她下意识去看裴郅,这人不是大理寺的寺卿嘛,应该不至于看不出这对祖孙是明目张胆的打秋风。

他竟还有心情喝茶?说好的青天还冤之才,难道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?

其实她还真没猜错,确实是清官难断家务事。

裴氏这熟门熟路的做派,显然不是一次两次,而是早在未出嫁时,就一直是如此,变着花样来找芳宜郡主要银子。

芳宜郡主一开始并不太在意,一是因为父亲裴介的缘故,二是裴氏最初的胃口不大。

后来裴宣出事,各种猜测恶言满天飞,不信命的人也会向命运妥协,她越发的想从别的地方得到慰藉,以图自己心安。

正是因为这种想积德行善的念头,让她一再地容忍,到最后温水煮青蛙,已经习惯成自然。

裴郅孝顺,对身外之物并不在意,便也由着自己的祖母,但这次裴氏真是狮子大张口,五万两实是太多。

顾荃看他时,他像是心有灵犀般也看过来。

幽漆无波的目光,如无底的黑潭,忽地涌起漩涡,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潭底冲出来,渴望得到解救。

这人是想让自己帮忙吗?

这会儿的工夫,芳宜郡主已经纠结完毕,正给胡嬷嬷递眼色。

从胡嬷嬷的表情来看,对自家主子如此纵容裴氏的事也颇有几分无奈,若不然也不会得到示意后没有立馬去取银子,而是动作迟疑,还不紧不慢地先倒茶。

顾荃心下一权衡,道:“老夫人,您方才说您儿子去年冬里弄了些皮毛去天河郡,最后全都贱賣了,对吗?”

她一开口,所有的目光全看过来。

“是啊。”裴氏按着眼角,語气沉痛。“他运气不好,做什么都亏錢。”

不是做什么都亏錢,而是亏了心。

“去年天河郡比往年都更冷些,皮毛极其好賣,比往年的价格都上涨不少,哪怕是成色难看些的,也都不愁賣,怎么会贱賣?”

“你一个小丫头,你哪里知道做营生。”裴氏立马变脸,目光中全是对顾荃不懂礼数,不知尊老的责备。“这进价高了,卖不上价,再是好卖也都是贱卖,怎么能赚钱?”

顾荃像是听不出她語气的不对,还在替她分析原因,“我若是记得不错,您说过您儿子是从桑州进的货。但凡是做皮毛生意的都知道,那里的进价最低,您儿子怎会进了高价货,莫不是被人坑了?”

“可不就是被人给坑了!”裴氏正好借坡下驴,装模作样地抹着眼泪。

“那你们可有报官?”顾荃蹙着好看的眉,望向裴郅。

堂堂大理寺寺卿,断一些坑蒙拐骗的案子应该不在话下吧。

裴郅面上不显,实则眼底隐有一丝笑意。

这玉人儿也不知是怎么生的,竟是如此的聪慧又心眼多,真是让人好生欢喜。

他淡淡地睨向裴氏,“可要报官?”

“不用,不用麻烦。”裴氏大急,“这样的小事,哪能让你劳累。我们只当是破财消灾,人平安无事就行。”

这破的是谁的财?

但那句人平安无事的话,明显是说给芳宜郡主听的。

芳宜郡主一脸黯然,道:“高价进,低价出,哪有不赔钱的道理。竖儿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,若不然给他寻个差事,让他安安分分地養家糊口?”

裴氏一听这话,顿时面色一苦,又哭起来,“我身子不好,老大年纪才得了他,他命也苦,光生丫头不生儿子,一屋子的丫头片子,哪个不是等着他给置办嫁妆,光靠当差赚的那点银子,哪里够花啊。”

辛苦当差赚的银子,确实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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